chapter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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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3
傍晚過後, 天色已經完全暗沈了下來。
何明珍和駱志忠趁著夜色出的門。
這是盧貞離家的第二天，算起來，將近四十八小時了。
盧貞一夜未歸，何明珍給老師扯了個理由請了假後, 就拉著駱志忠出去找了找人, 該找過的地方都找過了, 沒尋見。
女人本來昨天找了一天, 生氣得很, 放狠話說盧貞有本事一輩子不回來, 結果氣到半夜, 還是擔心更多。她懊悔自己當時氣狠了, 在大街上動手, 半點面子沒給小姑娘留。
駱志忠今天早上勸她去報警，她說再等等。
主要她知道盧貞這孩子性子倔, 準是躲在哪裏不回來。又怕報案給鬧大了，鎮上傳出些小姑娘的風言風語不好聽。
直到入了夜, 何明珍等不住了, 還是決定去報警。
兩個大人剛出小區，遠遠地, 就看見了盧貞往裏走的身影。
盧貞也看見了他們。
雙方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
夜色裏，女孩還穿著前天的衣服, 上面仍舊殘留著何明珍撕扯過的痕跡，很皺。
何明珍沖過去，緊緊地把她抱入懷裏。
“你去哪兒了！你個死孩子！”她一邊哭一邊罵。
隨後氣不打一處來, 她扯著盧貞的胳膊, 重重地在盧貞的肩上拍打了兩下，泣不成聲道：“你要氣死我吧！”
“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吧, 罵你兩句你就要跑！你跑了別回來啊！”
盧貞悶哼了兩聲，胳膊感覺要被何明珍給拽脫掉了。
旁邊的駱志忠跟著批評道：“阿貞，你這次真的過分了，你不知道你媽她有多擔心，我們這趟出來就是要去報警的······”
“你這死孩子，兩天不回家你要死啊！”何明珍拉著盧貞回家。
駱志忠勸慰道：“行了行了，孩子總歸回來了就好。”
借著冬日裏寒冷的晚光。
三個人一起回的家。
一路上，男女兩人默契地一唱一和，一個負責演繹失而覆得的欣然母親，一個負責演寬慰全局的家主父親。
而孩子，一言不發。
直到何明珍問起：“你這兩天去哪兒了？”
女人的話問得敏感又刻意，好像生怕盧貞瞞了她什麽，又怕從盧貞口中得到駭人聽聞的答案。
盧貞面色冷淡地答：“坐了趟火車，去外面看了看。”
她沒撒謊，但也沒說全。
何明珍聽著這話，只顧著罵她去了，哪裏還想得起問細枝末節。
“你真是膽子大得出奇！”
“你一小姑娘，你知道你一個人在外面多危險嗎？”
“這年頭騙子遍地都是，你也不怕被人賣啦！我可沒錢贖你！”
······
盧貞一進房間，就看見自己床上放著兩個裝著衣服的袋子。
是昨天何明珍出去找人的時候，在街上給她買的兩件衣服。一件羽絨服，還有條新褲子。
打一巴掌再給個象征性的甜棗。
一方面哄盧貞，另一方面彌補她自己的愧疚心。
盧貞長大的痕跡，無數次這樣的回憶。
但她只能接受，因為她缺錢吃飯，她沒地方住，她想學習，她想參加參t考，她想走遠······她暫時獨立不了，這些既是孩子承受的原因，也是母親施壓的砝碼。
她沒試，衣服都沒從袋子裏拿出來，就直接塞進了衣櫃裏。
打開櫃子時，發現藏在裏頭玫瑰花，早就枯萎了。
盧貞把花束從裏面拿了出來，拆去了海綿，將幹枯的花瓣全部都剃了下來，小心謹慎地放進了一個幹凈的布袋裏，也不知道能保存多久。
房間裏安靜得很，她偶然間往窗外看。
沒有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沒有如海的車流，什麽都沒有。
只有清一色的灰色的低矮樓房，電線纏繞得緊密，再看遠一些，是大海的輪廓。
沈默又死寂。
-
高三上學期的最後課程，是在次次緊湊的考試中度過的。
直到期末考試前的一周，所有的課堂基本上變成了自習課，由學生自行安排任務。
中午放學時，鈴聲一響，就有一大批學生沖出教室。
坐盧貞身後的鄧柯燕，見她好幾次中午都沒有著急去食堂，有次就狐疑地戳了戳盧貞的後背問：“盧貞，你不去吃飯嗎？”
盧貞轉過身去，“不是很餓。”
“行吧。”
盧貞轉了回去，繼續埋頭寫著卷子。
下午最後一節課，天空下了淅淅瀝瀝地小雨。
教室的窗戶上，圓圓圈圈的雨水跟著滑落，留下珠痕。
放學之際，見雨仍然不停，教室裏的哀嚎聲不斷，多數人都是沒有帶傘的。
這下回家，鐵定成落湯雞了。
轟鬧之際，鄧柯燕拿著手裏畫出來的兩道題和前面的人說道：“盧貞，你也沒帶傘吧，要不我們等等，正好我有兩道題想問問你。”
盧貞側頭看著窗外的雨，若有所思地看了幾秒。
恰好，放學鈴聲響了。
她這才想起鄧柯燕在和自己說話，“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兒，我明天再給你講……”女孩拿著收拾好的書包，就快速離開座位了。
突如其來的一場寒雨，沒有任何預兆。
風雨飄搖，天空黑壓壓的。
盧貞是冒雨跑向她提前問過的醫店。
那家醫店的老板周末不開門，他要休息。
所以盧貞想趕在周六前，就把東西給送去。
生怕人快關門了，女孩冒雨跑得很快。
她小腿一半的褲腿都被濺濕了，冰冰的雨絲貼在身上，著實不太好受。
不過幸好趕在老板關門前，她把東西送到了。
是個受損的銀黑色助聽器。
她之前來問過老板能不能修這個，他說讓她送過來看看。
老板拿著助聽器，仔細地看了看。
“怎麽樣？能修嗎？”她一臉殷切地問道。
“這個裏面的零件都壞了，要換新的，外殼也是，鎮上沒這技術。”老板搖頭。
“這樣啊……”女孩的眼眸裏掩不住失落。
老板話鋒一轉，“但我明天正好要去市裏一趟，可以幫你拿去問問。”
盧貞眼中瞬間湧起希望，喜笑顏開，“真的嗎？”她感激道：“謝謝您！”
“不過按著我這兒的規矩，要先給錢，你修這東西怎麽著都要個三四百，不然我怕白跑一趟，你看能接受不。”
女孩面露難色，“可我今天身上的錢不夠，只帶了一百五，您看這樣行嗎？我先給您付一半，到時候您拿回來了，我再付剩下的……”盧貞小心翼翼地溝通著：“成嗎？”
老板多打量了她幾眼，見她渾身都濕漉漉的，這一趟來得不容易，就爽快答應了：“看你這姑娘也不像賴賬的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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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珍和駱志忠趁著夜色出的門。
這是盧貞離家的第二天，算起來，將近四十八小時了。
盧貞一夜未歸，何明珍給老師扯了個理由請了假後, 就拉著駱志忠出去找了找人, 該找過的地方都找過了, 沒尋見。
女人本來昨天找了一天, 生氣得很, 放狠話說盧貞有本事一輩子不回來, 結果氣到半夜, 還是擔心更多。她懊悔自己當時氣狠了, 在大街上動手, 半點面子沒給小姑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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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她知道盧貞這孩子性子倔, 準是躲在哪裏不回來。又怕報案給鬧大了，鎮上傳出些小姑娘的風言風語不好聽。
直到入了夜, 何明珍等不住了, 還是決定去報警。
兩個大人剛出小區，遠遠地, 就看見了盧貞往裏走的身影。
盧貞也看見了他們。
雙方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
夜色裏，女孩還穿著前天的衣服, 上面仍舊殘留著何明珍撕扯過的痕跡，很皺。
何明珍沖過去，緊緊地把她抱入懷裏。
“你去哪兒了！你個死孩子！”她一邊哭一邊罵。
隨後氣不打一處來, 她扯著盧貞的胳膊, 重重地在盧貞的肩上拍打了兩下，泣不成聲道：“你要氣死我吧！”
“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吧, 罵你兩句你就要跑！你跑了別回來啊！”
盧貞悶哼了兩聲，胳膊感覺要被何明珍給拽脫掉了。
旁邊的駱志忠跟著批評道：“阿貞，你這次真的過分了，你不知道你媽她有多擔心，我們這趟出來就是要去報警的······”
“你這死孩子，兩天不回家你要死啊！”何明珍拉著盧貞回家。
駱志忠勸慰道：“行了行了，孩子總歸回來了就好。”
借著冬日裏寒冷的晚光。
三個人一起回的家。
一路上，男女兩人默契地一唱一和，一個負責演繹失而覆得的欣然母親，一個負責演寬慰全局的家主父親。
而孩子，一言不發。
直到何明珍問起：“你這兩天去哪兒了？”
女人的話問得敏感又刻意，好像生怕盧貞瞞了她什麽，又怕從盧貞口中得到駭人聽聞的答案。
盧貞面色冷淡地答：“坐了趟火車，去外面看了看。”
她沒撒謊，但也沒說全。
何明珍聽著這話，只顧著罵她去了，哪裏還想得起問細枝末節。
“你真是膽子大得出奇！”
“你一小姑娘，你知道你一個人在外面多危險嗎？”
“這年頭騙子遍地都是，你也不怕被人賣啦！我可沒錢贖你！”
······
盧貞一進房間，就看見自己床上放著兩個裝著衣服的袋子。
是昨天何明珍出去找人的時候，在街上給她買的兩件衣服。一件羽絨服，還有條新褲子。
打一巴掌再給個象征性的甜棗。
一方面哄盧貞，另一方面彌補她自己的愧疚心。
盧貞長大的痕跡，無數次這樣的回憶。
但她只能接受，因為她缺錢吃飯，她沒地方住，她想學習，她想參加參t考，她想走遠······她暫時獨立不了，這些既是孩子承受的原因，也是母親施壓的砝碼。
她沒試，衣服都沒從袋子裏拿出來，就直接塞進了衣櫃裏。
打開櫃子時，發現藏在裏頭玫瑰花，早就枯萎了。
盧貞把花束從裏面拿了出來，拆去了海綿，將幹枯的花瓣全部都剃了下來，小心謹慎地放進了一個幹凈的布袋裏，也不知道能保存多久。
房間裏安靜得很，她偶然間往窗外看。
沒有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沒有如海的車流，什麽都沒有。
只有清一色的灰色的低矮樓房，電線纏繞得緊密，再看遠一些，是大海的輪廓。
沈默又死寂。
-
高三上學期的最後課程，是在次次緊湊的考試中度過的。
直到期末考試前的一周，所有的課堂基本上變成了自習課，由學生自行安排任務。
中午放學時，鈴聲一響，就有一大批學生沖出教室。
坐盧貞身後的鄧柯燕，見她好幾次中午都沒有著急去食堂，有次就狐疑地戳了戳盧貞的後背問：“盧貞，你不去吃飯嗎？”
盧貞轉過身去，“不是很餓。”
“行吧。”
盧貞轉了回去，繼續埋頭寫著卷子。
下午最後一節課，天空下了淅淅瀝瀝地小雨。
教室的窗戶上，圓圓圈圈的雨水跟著滑落，留下珠痕。
放學之際，見雨仍然不停，教室裏的哀嚎聲不斷，多數人都是沒有帶傘的。
這下回家，鐵定成落湯雞了。
轟鬧之際，鄧柯燕拿著手裏畫出來的兩道題和前面的人說道：“盧貞，你也沒帶傘吧，要不我們等等，正好我有兩道題想問問你。”
盧貞側頭看著窗外的雨，若有所思地看了幾秒。
恰好，放學鈴聲響了。
她這才想起鄧柯燕在和自己說話，“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兒，我明天再給你講……”女孩拿著收拾好的書包，就快速離開座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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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貞是冒雨跑向她提前問過的醫店。
那家醫店的老板周末不開門，他要休息。
所以盧貞想趕在周六前，就把東西給送去。
生怕人快關門了，女孩冒雨跑得很快。
她小腿一半的褲腿都被濺濕了，冰冰的雨絲貼在身上，著實不太好受。
不過幸好趕在老板關門前，她把東西送到了。
是個受損的銀黑色助聽器。
她之前來問過老板能不能修這個，他說讓她送過來看看。
老板拿著助聽器，仔細地看了看。
“怎麽樣？能修嗎？”她一臉殷切地問道。
“這個裏面的零件都壞了，要換新的，外殼也是，鎮上沒這技術。”老板搖頭。
“這樣啊……”女孩的眼眸裏掩不住失落。
老板話鋒一轉，“但我明天正好要去市裏一趟，可以幫你拿去問問。”
盧貞眼中瞬間湧起希望，喜笑顏開，“真的嗎？”她感激道：“謝謝您！”
“不過按著我這兒的規矩，要先給錢，你修這東西怎麽著都要個三四百，不然我怕白跑一趟，你看能接受不。”
女孩面露難色，“可我今天身上的錢不夠，只帶了一百五，您看這樣行嗎？我先給您付一半，到時候您拿回來了，我再付剩下的……”盧貞小心翼翼地溝通著：“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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